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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哥出事那天,我還在部隊裡,接到惡耗後,怱怱忙忙帶著老婆和年僅四歲的老大及甫剛滿月的老二,直奔三星老家.
回到家時看到二哥早已冰泠的身體,躺在臨時搭建的棚內,頭枕著由冥紙所鋪成的枕頭;他的左太陽穴上有一道數公
分的切痕,那是騎機車跌落水溝時所造成的傷口.
那天中午他去吃所謂的重陽節的廟會,原本也喜歡喝上兩杯的他,因為和朋友約好吃完廟會要去釣魚,很難得提早
離席.也正因為他太早離開,陰錯陽差才沒有被人及時發現.那一年他才三十六歲,留下分別是11歲,9歲和6歲的
3個小孩.
二哥只有小學畢業,畢業後就在三星老家種田.在那個時代,種田只能求個溫飽,所以很多農村青年紛紛到城市找
工作.印象中二哥曾在台北姑媽所開設的紡織廠做了幾年.退伍後改做建築工裡的綁鐵仔,就是負責彎鐵和綁鐵的
工人.有一次我心血來潮,騎單車環島,從屏東,台東,花蓮,一路騎回宜蘭.回程從北宜到景美去找他.中午休息時,
我們一起吃著便當,聊著有的沒有的.我還幫他照了一張騎著我的公路車的照片.那時候的他簡直帥呆了.
我在兵校時有一次二哥來會客,應該是假日吧!只是我那時不太知道要去那裡混,往往一個人留在教室裡看書.我
告訴他我想要學英語.他就帶我到中壢的一家書局,選了一套林格風的英語讀本,兩張黑膠唱片和一個唱盤.後來
我就靠著這套東西打下還算不錯的英語基礎.有一次二哥要我隨便教他幾個單字,我那時也不知為什麼就教了他風
箏"kite"這個字.現在也無從得知,他是否記住了,因為他在民國77年就已經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走了.
我的部隊在南部,婚前雙親一直跟著二哥和二嫂住.除了我結婚那一次,父母親從來沒有一起到南部我家住過.二哥
是雙親最能依賴的人,照顧父母他也從來不計較,無怨無悔.如果不是這樣我可能無法安心地做滿二十年的士官,還
順利的拿到終身俸.
二哥生平喜歡釣魚,有一次我休假回家,他興沖沖地說晚上要帶我一起去釣鰻魚.我們先挖了許多黑蚯蚓,草草用完餐
後就騎著摩托車去到蘭陽溪堤岸,專找有肉粽角,水流急的地方下竿.那個地方一到晚上,到處烏漆嘛黑的,本來就有
點怕怕的,加上二哥不知從那學來的"常識",下竿前還先撒一些冥紙到溪裡,更加令人毛骨悚然.可是那晚一條也沒
釣到,倒是常被毛蟹把餌拖到石頭缝中,要費盡力氣才拉得出來.但並不是每次都空手而歸.他常釣到野生鯰魚和鰻魚
,成為冬令進補的最佳材料.
二哥離開已整整二十年了,我常在孤獨或夜深人靜時想起他,這時不免一陣鼻酸.我常想如果他還在人間不知有多好,
過年時一起過,中秋節時一起烤烤肉,喝點啤酒;或者一起去釣魚,泡湯等.他的小孩也不致於因為沒有爸爸而在成長
過程中受到這許多的委曲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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